【白鬼】瞳中人（三）
第二天，躺在床上还在美妙梦境里来回的中医不意外地被自己的弟子生生地摇醒。
“白泽先生？”
“啊，桃太郎……”他爬起来，睡眼惺忪，“怎么了，有新的病患……？”
“啊，不，不是。”弟子无奈地摇摇头，“因为有点担心——不好意思先问一句，您的眼睛今天怎么样了？”
“眼睛？”
白泽的第一反应是，我的眼睛怎么了吗？
他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对哦，他的眼睛里有一个“瞳中人”啊。
但是，刚才眨眼的时候，似乎没有钝痛感呢。
也许是梦，或者真的像桃太郎所说的那样是心理作用？
有点不相信般的，他又用力眨了眨眼。
“啊——痛痛痛”
那种尖锐的刺痛感果然并没有消失。
他捂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倒回床上，桃太郎很无奈又有点同情地望向他的导师。
“您没事吧？”
“当然……有事了。”
他的脑海里似乎又有记忆的残片在提醒他回想起昨天鬼灯的那番话来。
‘请您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会很危险的。’
这么说来，瞳中人是确实的存在了。
白泽长吁一口气，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向学徒解释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
他张开嘴，没说之前却又陷入了踌躇。
这种由所谓‘魔法药水’所导致的非自然现象，就这么简单地告诉按理来说不该也不会去相信怪力乱神的医学工作人员，是不是不太好……
在他的思想一片混乱之时，桃太郎还是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那个，白泽先生，”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请了眼科的大夫来，您要不还是看一下吧。”
白泽迷茫地看着他。
“眼科大夫……？”
鬼灯缩在白泽的右眼睑下，一整天都只是一动不动地，像一颗细小的沙粒般停滞在某处。
毕竟是鬼族，日光的强度会锁死他们的行动。白天里他没有办法说话或（仅是在上眼皮的那一小块范围内）转移位置，但白泽的眼睛像是一面巨大的窗户，他可以通过宿主的这双眼睛去感觉周围的世界外物。
当然，就连人类说话的声响也能够清晰地传入到他的这间房室中。
“说实话，白泽先生，这种状况很难办……”
“是的？”
“虽然表象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似乎，您的眼睛里，长出了一些不该在这个位置生长的东西？”
“您是说？”
“有点类似于一个在肌肉内侧凸起的肉瘤，虽然不会显性地表现出来，却会在皮层之下不断生长。它连接了多处的神经管道，所以随着扩张引起的异物反应，最后的结果可能就是慢性失明。当然慢性，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鬼灯低下头去，默不作声。白泽则是听得头皮发麻。
“这样啊……”
“我的建议是，您最好赶快安排进行手术吧。”
“谢谢您，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位年迈眼科医生的背影在视线中远去了，鬼灯叹一口气，看着门在往身后移去，他知道这是白泽出门准备去其他地方了——多半是喝酒作乐找女孩子——他叹一口气，从他的窗口离开，开始思索着刚刚所听到的那一番话。
然而事实上，白泽并没有像从前那般离了医院便直直地走向花街，他拐过一条小道，在一家不起眼的店面前停住了脚步。
“对不起，请问这里有记载关于怪谈异录的书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