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吗?”
“嗯。”
事情并不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至少,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白泽叹一口气。
“鬼灯,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相信与否的权利在您,不过我的答案是,是的。我绝对没有骗您。”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什么在一开始骗我,说自己是‘瞳人’呢。你若说实话,我也不会对此有疑虑吧。”
“那是说不定的,白泽先生。”
“为什么?”
“因为那时候有唯一可用的突发事件,就是您的眼睛。我本以为不会被发现,但一旦那种情况发生,暴露自己的真实存在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鬼神的存在,不可被人类感知,这是依属于冥界的规则。无论是出于自愿或非自愿的打破了规定,寄宿者与宿主的关系都会失去平衡而产生无论是危害一方还是危害双方的结果。
“但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我很抱歉,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那位法师,临别前曾嘱咐白泽,一定要想清楚了,如果不想被附身的魔物吞噬,务必要在第二天的正午时分赶到那座寺中——他会为他进行驱邪仪式,彻底抹除寄宿在他身上的,那个鬼神的存在。
“你也真是没用呢。”
“什么?”
“都几百几千年了,居然还没有转世。”
“……您没资格这么说。”
“只是你放弃了机会。你之所以觉得我的生活有趣,是因为你在与众多人对生活的无数种选择的比较中看到了我。生命只有一次,但人的选择是无限的,你永远可以以最好的姿态活下去。”
“只要你愿意去体验的话,生活依旧会很有趣的。而且,活着同样是件美好的事。”
“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你还没有意识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吗?”
比起您的生活,您本人更有趣些。
鬼灯想着,他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但他也知道,明天,第二天,白泽一定会去那座小寺赴约。
说不出原因,但他有预感,而且这种预感,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强烈。
“为什么——”
“?”
“您为什么,愿意相信我呢?”
“我也老大不小了,还没有天真到认为一个恶鬼死拖着不来要我的命只是因为我‘有趣’而已。”
“其实夺魂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你是真的想过吗?!”
“只是知道理论而已,还没有试过。”
……
还有一个原因。
也许是已经太久没有人,同他一起静静地坐在房中看月亮了。
第二日,白泽很早就出门了。
他已经知道,鬼灯即使白日里不会出现,也是看得到他视野里出现的其它东西的。
他几乎绕着小城走了小半圈,又到河堤上去看对岸的草坡与蹲在云边零落的村庄,像在做一个简短而漫长的告别。
当日至杆顶的时候,他准时到了寺前,昨日的那位老人正在那里等他。
他朝他点了点头。
“阁下已做好准备了吗?”
“是的。”
白泽向他弯腰致意。
“只是大师,我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
“这位鬼神,尽管是怨邪之气所著,但他从未为害人间,至今此刻我所受的祸患,说到底也只是意外一场而已。”
“拜托您,助他超生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