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血会窃窃私语;
只有到地狱中才能打破沉默。
——《噤声律令》
“有这种事?”
弗拉维奥挑眉,神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惊讶或是担忧。
“知道了,我会转告给他。”
他挂了电话,罗维诺坐在交椅上交叉着双手,准备听他的“转达”。
“出事了?”
“嗯。”
弗拉维奥推了下眼镜。
“是十三号箱,信息泄露。”他看到自己这位首领的手滞了一瞬,“真是不得不佩服你的先见之明——一开始就调换了箱中的名单,还选用了最易引起注意的内部人士;毕竟如果交由爱丽丝传递的话,根本没有人会想得到那里面是一份机密的名单信息。”
“不是我有先见之明。”罗维诺叹了口气,“现在全世界都在盯着‘黑色玫瑰’,如果不放出点饵来诱导那些教士的话,大规模冲突是在所难免的。”
他抬起头来,看着此刻直盯着他的副手,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角。
“瞪着我做什么,弗拉维奥,也不是我叫他们去抓的卢恰啊,是不是?”
“罗维诺·瓦尔加斯。”念完他那整一串名字时,金发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竭力不表现出自己的愤怒。“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血。”
“过奖了,你不也是吗?”
两人在沉默中对峙。
弗拉维奥记起了最一开始,当他带着卢西安诺以地下的秘密身份加入神圣事业时,这个男人的脸上就始终挂着——这样的假笑。
“巴勒莫也是为了完成你走到这一步的一颗棋子吧,假意表现出我们的信息被监听的假象,甚至在不必要的场合也一贯使用黑话,把带有他字迹的威胁性纸条丢入垃圾桶,再亲自指派我去杀几个平时根本不需要管的杂碎……”
他抬起眼来,镜片里折射着头顶昏暗的白光,现出一道蓝色的幻影。
“你所做的所有这一切,只是想毁了卢恰——”
“没错。”
他的首领倒是一反往常地,承认的极为干脆。
“留着现在的卢西安诺在‘黑色玫瑰’里,实在太危险了。”
他随时都可能成为任何党派的靶子,而只要在那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刻,“黑色玫瑰”也会在被动中化为政治斗争下的牺牲品。
“反正对于你来说,只要是为了费里西安诺的安全,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对吧?”
“……你想做什么?”
“真是太可惜了,虽然曾经向恺撒先生宣誓过,这一辈子都不会违背瓦尔加斯少爷的旨意,但现在,可能就是我违反诺言的时刻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弗拉维奥!”
他那从来没有对他这个首领表现出一丝不满的副手,一声不吭地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枪“铛——”得一声放在了桌上。
“来吧,罗维,如果你足够有决心,现在就用这把枪杀了我。”
“毕竟如果你现在不动手的话,等我出了这扇门之后,就和‘神圣事业’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到时候,我这张知道太多秘密的嘴,可是什么都会往外说的哦……
如果你是真的想让卢恰死,那样的话——
——就先杀了我吧。
“还是没有消息吗?”
威尼斯沉默地摇摇头。
他们也不想剥夺首领的希望,可是警方的封锁太紧了。卢西安诺的任务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结束,但到今天都还没见到他的人影。
“他现在是S级通缉犯,”费里西绞着双手,“他们绝不会放过他……”
该怎么办、卢西安诺,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的话……
“我想,也许是为了避免被追踪,他怕牵连到首领的安全才会刻意远离甚至根本不露面吧?”威尼斯提出了目前唯一一个听上去不会太糟糕的可能性。
“这点我知道,”费里西垂下手,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今天第几次了呢,“但是像这样对方有采取车轮战的围攻措施的话,最坏的结果,只会有一个。”
被警方抓捕后投入狱中,不出一个月的审讯,就会执行死刑。
米兰哆嗦了一下,立马站起身来。
“少爷,您不会是想要……”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可是《噤声律令》上——”
“都这样了还管什么《噤声律令》啊!!”
费里西也被自己突然大声说话的音调吓了一跳,他愣了一下,扶着额头转到衣架前把黑色毡帽戴上。
“抱歉……我可能是有点太激动了。我知道与任何司法部门合作是被禁止的,而且违者必死;但这是最后也是唯一能救卢恰的途径了。”
“我必须去救他。我不能让他死。”
那是从十年前初次遇到那个陷落在地狱里的男孩时他就令自己许下的承诺。
绝不会再让卢西安诺孤单一人。
他会做他的教父。
也只做,他的教父。
TBC